船长，船长

生活之于个体，其实很像大海之于船长。

船长固然可以选择他喜欢的船只在大海上航行，不设定任何标准——这也就意味着没有限制。比如他可以选择一艘木筏，来开始他的旅程。

他可以在任何他喜欢的时候，把木筏推入海中，然后随着海水的流向，任意航行——如果那算是航行的话。

只不过，即使我们不知道是具体哪一天，也知道必然会有一天，哪怕微微掀起的风浪，也足以将这艘木筏摧毁、吞没。

然后在海水之中，失去一切存在过的痕迹。

每个声称自由无价的人，都可以当那个不给自己设定任何限制的船长，航行在人生的海洋上。

他可以没有行为的标准，没有法则的制约。

他可以乘着他的船，高呼着人性的解放。

但前提是，他知道自己将要付出什么代价——事实上，如果他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，心甘情愿付出了这种代价，他就是令人敬佩的。

因为所谓自由，无非是对必然性的深刻认识，然后选择一种与必然性对应的过程去践行。

在这个过程里，或者唯一让人感到悲伤的，是他从睡梦中，或者别人的口中，或者某种迷幻的意象里，看到过这样的画面：

一个船长，在他的甲板上，自由自在地伸了个懒腰。

他以为这个画面，就是船长人生的缩影。只要自由自在地伸懒腰，就能够完成自己的旅程，得到某种必然性。

他不知道的是，为了那一刻，那位船长给了自己多少限制和标准。

那一刻的自在，只不过是他航行的生命里，极为短暂的瞬间。

这个瞬间，可以是他的目的，他的意义，他的必然性，他全部动力的源泉。

但不是他的过程。

挑选船只，确认航向，与风雨搏斗——或者不如说：

设定标准，完成标准；设定限制，遵守限制。

这一切的不自由，才是他的过程。

图文/勺布斯